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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瞞與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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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瞞與套路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程曜停下擦劍的動作,眼睛瞪得溜圓。

寧野重覆一遍剛剛說的話,結果剛起個頭,擦亮的劍刃已經搭在她脖子上。

時間回到昨日。

“我洞府內天靈地寶盡數歸你所有,想賣想砸想送想怎樣就怎樣。”

“你若是擔心壽命,我修煉千年,可將一半仙力交予你。你若不想修煉,我便與你定下同生契,此後你我壽元共存。”

“要是不想回妖界,我便嫁你,隨你回鏢局。”

“錢財,權勢,美貌,你要什麽,我都能給你弄來。答應我,與我在一起?嗯?”純狐卿說完,纏緊她的腰,讓她被迫貼向自己。

最後一聲喑啞的鼻音在她耳邊縈繞,誘得人骨頭都酥酥麻麻。

純狐卿雙手捧上她的臉,異色眼瞳近距離看愈發漂亮,一邊是紫色晚霞,一邊是湛藍深海,水光流動,似點綴繁星。

當覆述總結,省略某些細節後說出以上的劇情……

“然後呢,你倆親了沒?!”程曜激動地問。

寧野捏著鋒利的劍刃:“小心點!別把我脖子割下來。”

瞅見寧野淡定的神情,程曜已知結局,痛心道:“要是把你捅死沒報應,我現在就想給你幾劍。”

“我不能答應他。”

“為什麽?”程曜大為不解,“有錢有權,容色過人,長生不老,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程曜,我不愛他。”寧野平靜道。

程曜緩緩放下劍。

是的,寧野不愛他。但若說對純狐卿沒感覺,那也是不對的。

她喜歡他,卻也只是對其容貌有好感。換句話來說,任何人見了仙姿玉骨的純狐卿都會有好感。

人很難抗拒漂亮又強大的東西靠近自己。

她能感覺到,純狐卿的感情炙熱又純粹,就像他指尖燃燒起來的濃艷狐火,強大、瑰麗、擁有能把一切燃燒殆盡的力量。

可正是因為這樣,她不能因為如此淺顯的理由肆意踐踏純狐卿的感情。

“程曜,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在遇到你之前經歷過什麽。”要不是古代沒煙,她都想來上一根,“我接到裴司運送仙鑒鏢單之時,誤入狐族戰場,純狐卿其中一條尾巴,是我踩斷的。後來,我聽純狐卿透露,是因狐族祭司預言有關,總之他們族的祭司,把他交給我了。”

“我帶著他上路,一開始純狐卿連馬都不會騎。弱柳扶風身嬌體弱是一點不為過,我承認我對他的容貌很有好感,他經歷過春情期、高燒不退、被人威脅鉗制我都有多照顧他些。”

“但這些不足以讓他對我情根深種,這些事對他來說看似是大事,於我而言卻是走鏢時會常遇上的意外。他一個剛入世不久的狐貍,沒經歷過什麽感情,我便不能拿這些事說事,因為一開始是我對不起他。你可有聽過吊橋效應?”

鮮少聽寧野說出一堆話的程曜默默搖頭。

寧野嘆氣:“我曾在書上看到過,類似有個叫鐵蛋的人走在高空中的繩上時,會緊張,會心跳加快。如果在這時這個人迎面碰上另外一個叫二狗的人,鐵蛋會將緊張、心跳加快的情緒誤以為是喜歡二狗這個人。”

“你想想,純狐卿被我踩斷尾巴,又被狐族丟出來。他沒有長時間呆在人間過,這個時候唯有纏著我這個罪魁禍首。他的心境,像不像我剛剛與你說的鐵蛋?”

沈默良久。

程曜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眼角餘光瞟到門外一晃而過的白色衣角。她還想搶救下自己姐妹的感情:“其實我覺得,你不必想太多,談就完事了,不喜歡再說嘛。”

“程曜,你沒聽懂我的意思。”寧野按住太陽穴,頭疼道,“我該如何跟你解釋呢?撇開外因,我和純狐卿感情不對等,對他不公平。更何況,我剛剛說的吊橋效應……”

“擰巴死你算球。”程曜打斷她,“錯過這個你再想要下一個更好的,可就遇不到了噢。你真甘心放手?”

“你是不是那種是顆好菜都想往筐裏裝的類型?”

“說什麽屁話,我是但凡能吃的都會往筐裏裝。”

“……我跟你說這些真是腦子出毛病。”

“你腦子要是沒毛病也不會拒絕純狐卿。”

“滾滾滾。”

……

純狐卿站在門口,聽完後沈默良久,悄無聲息離開程曜房門外。

裴司眼下青黑朝他走來,純狐卿只當看不見,從他身邊似游魂般飄過。

吊橋效應?

這是什麽新奇的說法?

他怎的從未聽說過?

純狐卿靜下心來思考一番,內心居然產生一絲動搖。

難道,真是因為自己被狐族趕出,他無處可去,加之如今重傷,寧野多有照拂,所以自己覺得喜歡她想要留下她嗎?

他思索許久。

越想越不對。

但寧野的說法又好像有幾分道理。

又過了幾日。

純狐卿傷勢見好,四人便計劃著要出發了。

臨走前一夜。

夜半時分。

月色如水,蟲鳴夜鷹聲陣陣。

一燈如豆,點亮房內圓桌上的地圖。

寧野披著外衣,一邊翻找從安平村驛站掌櫃處得來的其他鏢局驛站地圖點,加上奉遠鏢局的驛點,在泛黃地圖上寫寫畫畫。

一路西行去到未明無人區,說不擔心是假的,何況中途要路過西寇國。這個野蠻之地,如此靠近魔族,這個國家的人該不會被魔氣侵蝕得腦子有問題?

她會幾句西寇語,但遠遠不及能順暢開口對話的程度,進去之前是不是要找個翻譯和向導?

“火兒姐在就好了……”她呢喃出聲。

鏢局比她年長八歲以上的都會說西寇語,因著十年前西寇國與她們所在的原野地往來貿易甚密,山匪見有利可圖,這一段路上每隔兩三日必會遭到半路打劫。

大當家買下奉遠鏢局後花了近十年時間讓底下身手好的鏢師在這條貿易路上遇到山匪往死裏打,最終拿下這條路的過路權,不必每年繳納上千兩的保護費。

她陷入回憶,門卻在此時被叩響。

小院裏左右無其他人,純狐卿又從來不敲門,都是化作狐貍翻窗,她便應了聲:“進來”

寧野順手拿個細棍去挑浸入菜籽油中的燈芯,把油燈撥得更亮些。

清冽的雪松氣裹著藥香走近,坐到她身邊。

寧野聞到這股涼苦氣味,背脊一僵,慢慢扭過頭看他。

“你怎麽來了?!”她下意識看了眼窗戶。

純狐卿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麽,氣悶道:“怎麽?我不能來找你?”

“倒也不是。”寧野放下筆,緊張地捏住膝蓋上的布料,“找我有什麽事嗎?”

她瞥眼純狐卿脖子,已經好許多,淤痕由黑紫轉為青紫,淤血散退,變得斑駁,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是一對手掌印。

“你與程曜說的話,我都聽到了。”見她微微皺眉,純狐卿緊接著道,“程曜沒告訴我,我是……偷聽的。抱歉……”

“嗯,知道了。”

簡短四個字,生疏禮貌。

純狐卿心揪了一下,他有些手足無措:“抱歉,那天我想來找你,正好聽到你們說起我,我才聽了一陣……”

“我沒怪你。”寧野給他倒了一杯水,“我應該當面跟你說清楚的。那天,什麽話也沒給你留下我就跑了,確實也做得不對。”

氣氛尷尬。

寧野鼓起勇氣,轉移話題:“你,你的傷,怎麽樣?還疼嗎?”

純狐卿一楞,摸著自己脖子,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指尖從瘀青處劃到胸口,引人遐思。

他斂下眸,有些委屈:“你這幾日都沒理我……”他看她一眼,“話也不與我說。”

被他看得頗有些心虛。寧野拇指與食指狠搓布料,不知該如何回應。

純狐卿這幾日想清楚了,自有自己的計劃和節奏。

什麽吊橋效應。

什麽只是依賴和照顧。

拉個手親個嘴成個親不就什麽都清楚了,中途要是出什麽岔子,他不介意用點手段。

他是不懂,是純摯,是入世不深。但他又不傻,自己看中的人兒拐到手才是要緊事。

純狐卿發現自己受傷時,委屈時寧野是最有反應的時候。

也對,狗男人嘛,哪個不喜歡柔弱可欺的。

摸到寧野弱點的純狐卿將領口拉下,輪廓清晰的鎖骨處殘餘青黑血瘀。純狐卿厚著臉皮,忍住羞恥感,控制好語氣,可憐巴巴地說:“銅鏡看不清楚,我低頭也看不太清,你能幫我敷一下嗎?”

寧野忍不住去看,呼吸微微一窒:“我,我讓裴司來幫你?”

“你去吧。”他掩上衣領,沒什麽表情:“反正我與他不對付。他把我摁死正好,不用你費心。”

“……”

一刻鐘後。

純狐卿躺在榻上,雙手攥緊寧野衣擺,滿臉羞澀地不敢看她。

寧野心一橫,拿著帕子扒拉開他衣領,結果因為過於緊張用力,領子直接扯到腹部,腰帶散開。

面對肌理分明的身體,她大腦宕機一瞬。

不是,她沒使這麽大力吧?!

平時看不出,衣服一扒死狐貍身材居然這麽有料?!

胸肌腹肌,甚至人魚線也……

純狐卿看她呆楞楞的樣子,按下得意的心。

哼,他故意在她拿藥帕之時松了腰帶。為避免事情暴露,他連忙裝作驚慌無助的樣拉上衣領。

“對不起,我,我還是……”她想退開,手腕被他一把拉住。

“你別這麽粗暴啊……”他輕聲說,面上飛起紅雲,“都是男的,我倒也是不介意,你,繼續吧。”

這番話為何說的如何暧昧?

怕她真跑了,純狐卿加上一句:“我們,做不成夫夫,還能做兄弟吧?”

兄弟……

寧野聽到這兩字頓時無語凝噎。羞意被吹散,不再緊張,心情覆雜地替他敷藥帕。不論自己做1,還是純狐卿現在忍氣吞聲做0以便身體愈合後反攻,這聲兄弟叫出口,她更愧疚三分。

對不起狐族……

我把你們少主掰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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